北京市治疗白癜风的最好医院 https://wapjbk.39.net/yiyuanfengcai/yyjs_bjzkbdfyy/无父是父辈在家庭空间中被消解、从子辈生活中消失的父子关系类型,是弑父意识的潜在表现。
在社会集体想象中,“父亲意味着责任与秩序,父辈是子辈的精神引导者和成长庇护人”,给予其身份、自尊、自信,是其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得以确定的内驱力的来源。
在达内兄弟的电影中,无父会导致子辈身份错乱,让子辈产生精神危机,甚至形成病态的性格特征。子辈在孤立无序的状态下,会走向寻找代父的道路,但结果总是失败的。
父辈的缺席和子辈寻父的失败不仅表达了达内兄弟对无父现象的指责,对父辈权力与身份的某种否定,也反映出他们坚定的观念态度——子辈必须独立才能成长。
从无父走向寻父,在多部电影中体会父亲对于孩子的重要性。
子辈的无父之痛
父辈在子辈的成长过程中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其作用是母亲等其他家庭成员无法替代的。
在正常完整的家庭中,父亲是家庭秩序最有力的维护者,是子辈成长路上的引路人,给尚未独立的子辈提供精神与物质庇护。父辈的缺席会使得子辈无法健康成长,缺乏处理日常生活问题的能力,让子辈的生活陷入困境。
(一)子辈的混乱与穷困
在电影《罗塞塔》中,罗塞塔的原生家庭是畸形的:父亲下落不明,母亲没有生活能力。罗塞塔作为女儿,即要操持家务,又要赚钱养家,承担起了本应属于父母的家庭责任。没有父亲的物质庇护,罗塞塔在原生家庭里感受到的只是穷困、混乱与绝望。
因此,她把走向社会,得到一份稳定正式的工作当成改变生活处境的方法。当罗塞塔艰难地获得工作与友情时,她分饰两人,自言自语。
罗塞塔扮演着父亲的角色与自己进行对话,给予自己肯定、认同与鼓励,这反映出她对父爱的渴望,对改变生活困境的渴望。
其实吕克·达内在《罗塞塔》的剧本创作前期,曾经准备“让罗塞塔的父亲在她身处困境,失去自我甚至怀疑自己存在价值时出现,给予她父辈的帮助与认同。”但在最终的剧本里,达内兄弟还是删掉了父亲一角。
他们认为父亲会削弱罗塞塔的人物形象,只有父亲完完全全的缺席,罗塞塔才会在被动与主动中拼尽全力与生活作斗争。
为了进一步提升无父的冲击力,达内兄弟还设置了面包店老板儿子取代罗塞塔工作的情节。老板的儿子胆怯无能,被学校退学后,只能在父亲的店里工作。一个无用的人可以得到工作,对比之下,罗塞塔有工作能力却被辞退。
仅仅是因为无用的人有父亲的庇护与帮助,而罗塞塔一切只能靠自己。没有父亲的物质庇护,也没有父亲的思想引导,罗塞塔挣扎纠结到了顶点。
为了得到工作,她出卖了唯一的朋友里奎德,取代其工作。
但是,再次就业并未让罗塞塔得到满足,反而让她良心不安、尊严受挫,只能辞职,再次成为了一个混乱且多余的人。失业让罗塞塔失去了生活的动力,走投无路之下,她选择带着母亲自杀。
罗塞塔的绝望情绪不是一时冲动的产物,她竭尽全力,却一无所获。她的艰难遭遇本可避免,却因为父亲的缺席,一次次陷入困境。
(二)子辈的病态与迷失
在达内兄弟构建的无父关系里,缺少父辈权威引导的子辈不仅会面对混乱、迷茫与穷困的生存困境,还会形成一种病态的性格特征。
《孩子》中的布鲁诺年纪轻轻,却暮气沉沉。他没有正当工作,也没有生活目标,靠着抢劫、偷窃,欺骗、压榨自己的同伙维持生计,一如吕克·达内所言,“他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影片中没有详细介绍布鲁诺的家庭情况,唯一可以确定身份的人就是他的母亲。至于给布鲁诺开门的那个男人究竟是他的兄弟还是继父,达内兄弟对其进行了模糊处理,有意设置出一段并不和谐的家庭关系。
“无判断力、不现实、不负责任”是吕克·达内贴在布鲁诺身上的标签,所以,布鲁诺无情、自私甚至病态,与任何人都无法建立起正常的亲密关系,始终处于孤独的状态中。
他和母亲的关系十分冷淡,难得和母亲见一面,也是满嘴谎言,骗她帮自己作不在场的伪证;他和女友看似情深意笃,却会对警察撒谎,诬陷她对自己不忠诚,骗警察小吉米是她与别人的孩子;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成为父亲的能力,布鲁诺竟然毫不犹豫地将刚出生的儿子卖给人贩子。
布鲁诺是达内兄弟电影中少有的具有双重身份的主人公,他是一个无父的孩子,也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无父让布鲁诺缺乏父亲的爱与关怀,进入不了父亲的角色,体会不到父亲对儿子的情感。片名“孩子”表面上指的是婴儿小吉米,实际上指的是布鲁诺。他虽然已为人父,心态却如同孩子,没有身为父亲的责任感。
从布鲁诺身上可以看出,无父的负面影响不只局限于子辈一代。那些失去保护和关怀的儿子,极易受到堕落事物的吸引,成长为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将伤害延续到下一代。
无父带给子辈穷困潦倒的生活,让子辈难以成为父亲。
在罗塞塔与布鲁诺身上,达内兄弟给出了他们对无父现象的思考。这种思考与达内兄弟的家庭生活经历以及比利时当下的社会状况息息相关。
因为无父而绝望迷失的人物在达内兄弟的作品并不少见,《他人之子》中的弗朗西斯、《罗尔娜的沉默》中的克劳迪、《单车少年》中的盖伊和《年轻的阿迈德》中的阿迈德,他们都生活在无父的家庭里,都在无父的深远伤害下艰难地生活着。
子辈的寻父欲望
子辈在自我建构的成长过程中离不开父辈的帮助与指引。失去了父辈,即失去了秩序和榜样,会在一定程度上带给思想意识尚未成熟的子辈致命的精神创伤。
为了抚愈这类创伤,子辈从无父走向寻父,代父成为他们继续自我建构的一种可能方式。在达内兄弟的电影中,寻找代父的子辈往往是处于青春期的少年,他们没有成熟的价值观、思考能力和独立生活能力,亟需成年人的帮助和引导。
(一)子辈寻找现实代父
师父代表了某个技能领域内的规则与秩序,不仅是徒弟的领路人,更能够为徒弟的学习之路保驾护航。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就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观念,这说明师徒关系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代替父子关系。
在电影《他人之子》中,弗朗西斯的亲生父亲不知所踪,母亲的男友原本应该承担父亲的责任,但他十分讨厌弗朗西斯,甚至阻止母子二人见面。两位父亲的失职以及对劳教中心安排的监护人的不满,让弗朗西斯产生了自己寻找代理父亲的精神需求。
奥利弗是劳教中心的木工老师,能够准确目测两个物体之间的距离,是学徒心中的权威与榜样。他教弗朗西斯认识木材,帮助他制作木匠箱子,教授他木工技能,带他外出学习,请他吃午饭,送他回家。
这些细小而朴实的举动让弗朗西斯在崇拜与感动中感受到了父子间的温情,也促使他在心中萌生了请求奥利弗担任监护人的念头。
然而,在达内兄弟看来,师父不是子辈心目中“理想的父亲”,无法实现子辈对亲情的渴望与想象。师父只能阶段性地存在于学徒的生活中,他们无法给予子辈明确的命名和身份,也不能治愈子辈业已成形的精神创伤。
奥利弗虽然作为师父进入到弗朗西斯“代父”的想象体系中,暂时地满足了其寻父的欲望,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十分脆弱。弗朗西斯不知道自己当年杀死的少年是奥利弗的儿子,是他带给了奥利弗妻离子亡的悲剧,更不知道奥利弗一直对他处于复仇与释怀的纠结之中。
因此,当真相大白时,弗朗西斯感到十分错愕,他下意识地和奥利弗扭打在一起,随之逃跑。
尽管,在片尾时,弗朗西斯回到了木厂,重新站在奥利弗的面前。但从二人短暂的眼神交流与沉默的相互配合中不难看出,弗朗西斯已经无法再以正常学徒的身份与奥利弗相处,他的寻父之梦已经破碎了。
(二)子辈寻找精神代父
在达内兄弟的电影中,子辈除了寻找现实代父,也会从信仰中寻找精神代父。
在塑造这类角色时,达内兄弟将目光聚焦到了外来移民身上。原生文化与移民地文化之间的冲击是许多移民无法避免的难题,如果两种文化差异过大,且他们不能有效处理两者之间的矛盾,则极有可能产生认同焦虑。
在《年轻的阿迈德》中,主人公阿迈德正是如此。
阿迈德是出生于穆斯林家庭的“移二代”,在外接触比利时的教会文化思潮时,本地居民因为他的穆斯林身份而有意疏远他;在家接受伊斯兰文化的熏陶与感染时,又因为父亲早逝、母亲向往世俗化生活,而得不到正统的教育。
两种文化同时包围着阿迈德,却似乎都在排斥他。
文化夹击加上父亲早逝让阿德的文化身份、血脉身份双双模糊,使得他失去了清晰的归属感。除此以外,阿迈德的身边还生活着一群具有改宗趋势的人——喝酒、穿短袖衣服的女性亲属,和犹太人谈恋爱的女老师,企图改革阿拉伯语的同胞邻居们。
富有民族特色的伊斯兰元素正在慢慢消失,尚未成年的阿迈德开始迷茫,是做一个在文化领域里的享受现代文明成果的世俗化穆斯林?还是做一个严守教规礼仪、排斥异己的“虔诚的”穆斯林?阿迈德找不到自己的身份,面临着“我是谁”的难题,他迫切需要一种超自然的力量帮助自己走出困境。
在伊玛目的洗脑与教唆下,阿迈德寄希望于极端信仰,他把被篡改的洗脑幻象当成精神父亲,渴望在其指引下,找到灵*的归属。
他恪守教规,阅读《古兰经》、做净体礼、按时祷告、穿长衣,不苟言笑,对母亲和姐妹十分冷淡,在自我约束的情感隔离中孤独地徒劳着。为了让所谓的精神父亲看到自己的心意,他甚至对善良的女老师恩将仇报,将刺杀女老师作为自己的“圣战”。
子辈的寻父本质
寻父不是单纯地寻找代父,其最终的落脚点是寻根、寻己。
阿迈德为了获得“真正的穆斯林”的身份,把刺杀女老师当成自己的“圣战”。但他没有想到,平日里“坚强果敢”的伊玛目是个外强中干的投机者。刺杀失败之后,伊玛目马上独自逃跑,留下他一个人面对警察,接受惩罚。伊玛目走了,阿迈德开始慌了。
他从未形成真正的信仰意识,总是固执地相信极端的教义与虚幻的领袖。换言之,在寻己的道路上,阿迈德需要的不是引导者,而是一个替他安排好一切的操纵者,所以,他才会沦为伊玛目手下一颗幼稚而悲哀的棋子。
在农场的劳动改造期间,众人的帮助让意识薄弱的少年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了有悖于极端教规的世俗感召,其极端信仰也随之动摇。
阿迈德本可以在大家的帮助下走出极端主义的泥淖,但他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害怕会变成父母那样“不伦不类”的教徒,失去正统的身份。
于是,在“捍卫信仰”的自我欺骗中,他坚信和犹太人谈恋爱的女老师是不纯洁的,第三次对其动了杀心。他卸下了支撑花盆的铁插作为刺杀工具,却未想到在他从高楼摔下,半身不遂时,只能通过铁插敲击栅栏的声音引来救助者。
从救赎灵*的杀人工具到拯救肉体的求救工具,铁插用途的变化将阿迈德对虔诚却迷茫的态度展现得淋漓尽致。身体上的剧烈疼痛让阿迈德终于开口向女老师道歉忏悔,开始了新的灵*的救赎。
事实上,比起父亲和伊玛目,阿迈德一直企图杀害的女老师才是他寻己路上真正的引导者。
她曾经帮助阿迈德克服阅读障碍,教他认识阿拉伯语,让他拥有阅读《古兰经》,进一步学习教义的机会。在有限的环境里,只有女老师能够教育阿迈德成为一个虔诚且富有涵养的穆斯林。这也是达内兄弟设置阿迈德三次刺杀未遂的原因,他们给迷失的子辈留下一个机会,一个让他们看清现实,得到成长,继而获得真正身份的机会。
寻父即寻己,寻己要靠己。如果迷茫的子辈不能看清现实、独立思考,那么任何人都无法通过一己之力将其带出身份困境。无父导致的子辈一系列身份难题与生活困境是达内兄弟很多电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