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吴泽华
老瓜是个苦命的孩子，九岁时，母亲就疯了。
村里的人说，那是他母亲生他弟时，何怕遭村委会的人逮去动结扎手术，四处躲藏，遇上了鬼。
老瓜十岁那年夏天，天像破了似的，连续下了几天暴雨。
村子前面那条河，突然涨了洪水，洪水淹没了河两岸的稻田和庄稼地，甚至还淹没了一些河岸边的房屋。
吓得全村人都跑到河岸边的一个小山坡上躲避。
有老人感叹：二十多年没见过这洪水了。
正当大家围在河岸边议论时，老瓜的母亲突然出现在河岸边，一会儿指着天骂，一会儿指着地骂。
骂了一会，她扑通一声跳下河去，沿着拦水的堰坝，往前走。
一群人吓得大喊大叫——
“癫子，癫子，走不得！”
“妈啊，走不得啊！”
“癫子啊，走不得啊！”
“下去，有卵人啊！一个波浪打来，她就没人了。”
没人敢去拉她，因为水太凶猛了，波浪一浪比一浪高。
有人心好，跑去叫老瓜的爹。
当他爹跑来时，洪水已经淹到她半身。
他爹急得站在河岸边喊：你疯了，你去河中搞哪样？快回来！
话刚落音，一个大浪袭来，老瓜的娘就冲走了。
刚开始，还看得见头，隔几分钟，头也看不见了。
下午，洪水退了，太阳出来了。
老瓜的爹请了几十个男人沿着河岸寻找。
傍晚，一群人抬着老瓜的娘回来了。
有人说：冲到县城边的柳树林里。如果没有柳树林，还不晓得冲到哪里去。
老瓜稍懂事了，看见自己的娘死了，又看见父亲怀里的弟弟，吓得说不出话。
老瓜的母亲死后，第二年，老瓜的爹经一个收购木炭的人介绍了一个婆娘。
这个婆娘长得漂亮，而且胸又大，像刚生娃儿的婆娘。
隔壁的男人们观察，每天早晨，那个婆娘会撸起衣裳，捏着奶头挤奶在屋檐下的阳沟里。
于是，有人觉得蹊跷，偷偷地告诉老瓜的爹：哈儿啊，这个婆娘才生娃儿呢！她咋个嫁人？
老瓜的爹说：我是过来人。我晓得，她才生娃儿。
有人骂：你晓得她才生娃儿，你咋个要？
老瓜的爹说：她说了，和老公离婚了。她老公杀了人，进了班房。
有人骂：进了班房，有一天出来，他找上门来，你不是白给人家养婆娘啊？
果然，隔了一个星期，这个婆娘说，她要回家看娃儿。
老瓜的爹依了，走时，还拿了几千块钱给她做路费。
隔了半个月，老瓜的爹着急了，这个婆娘咋个没回来？
他去问媒人，媒人告诉他：这个婆娘我也不认识。她是一个朋友介绍过来的。
老瓜的爹问了几天，没问到结果。
突然有一天，老瓜的爹疯了似的，跑到晒谷场当着一群婆娘说：完了！那个烂婆娘，把老子的存折拿走了。
有人骂：赶快去信用社，叫他们把钱冻结了！
老瓜的爹，跑去信用社，哇哇地说半天，信用社的人了解清楚后，查了查他的账户，发现钱早取走了。
老瓜的爹问：她咋个取走的？
信用社的人说：半个月前就取走了。
老瓜的爹计算了一下时间，恰恰是那个婆娘走那天去的。
老瓜的爹骂：你们咋个让她取啊？
信用社的人说：她说，她是你婆娘呢！
老瓜的爹说：不是我婆娘。
信用社的人说：我们咋个晓得不是你婆娘，只要密码输正确就行了。
后来，又经人介了两个婆娘，大多待一两个月就走了。
老瓜十五岁时，他爹又经人介绍了一个婆娘。
这个婆娘人又矮又丑，浑身是病，大概待了一年半，突然一天晚上，哭喊得厉害，第二天早晨，有人说死了。
这婆娘死了后，又经人介绍了一个婆娘。
这个婆娘嘴角是歪的，左眼是斜的，讲话讲不清楚，但是骂人时，话倒是流利。
这个婆娘带来个姑娘，人长得漂亮，刚开始读书成绩也好，后来说不读书了，去打工，在外面认识了一个甘肃的娃儿，后来说去甘肃了。
老瓜的爹自从娶了这个婆娘后，老瓜的爹就变了。
老瓜小学没毕业，就跟着一群年轻人跑去温州鞋厂打工。
那年，他正好十六岁。
当时，担心不得进厂，请人办了一个假身份证。
老瓜十八岁那年夏天，认识同乡的一个姑娘。
她叫刘燕。
刘燕长得不漂亮，但是人实诚。
刘燕和老瓜一样，娘死得早，死于难产。
刘燕和老瓜说：妈生我弟时，大出血，第二天就死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老瓜喜欢她，两人很快就确立了恋爱关系。
在外打工同居第三年，老瓜二十一岁，刘燕也是二十一岁，刘燕生了一个男娃儿。
隔了两年，刘燕又生一个姑娘。
有了孩子，老瓜和刘燕商量，回家修房子。
房子修好了，但是欠了不少钱。
老瓜和刘燕商量，自己再去沿海打几年工，她在家带孩子。
刘燕答应老瓜。
老瓜出去打工不到半年，他爹就打电话给他，说村里有个单身汉天天缠着刘燕。
老瓜打电话给刘燕，是不是爹说的那样。
刘燕哭了一阵，说：老瓜，你回来吧！
老瓜于是就回来了。
老瓜回来就问刘燕，她是不是遭村里的单身汉骚扰？
刘燕说，是的。但是，我没遭他欺负。
在家待了两年，一家人生活捉襟见肘，于是两人把孩子交给老瓜的爹带，又出去打工了。
老瓜的爹天天上山烧炭卖，后娘又不想带，经常打电话嚷，要刘燕自己回来带孩子。
刘燕没办法，又回来了。
村里那个单身汉盯上了，天天晚上去她家缠她，最后，防线遭攻破了，两人睡在了一起。
老瓜的爹打电话给他，说刘燕出轨了。
老瓜打电话问刘燕，刘燕说造谣的。
老瓜的爹骂他，管个婆娘管不了，打啥子工？
老瓜无心打工，急不可耐地就回来了。
回来，他打听，有人亲眼看见村里有个单身汉每晚去他家。
刘燕不承认自己出轨，两人就闹离婚。
离了婚，两个娃儿还小，老瓜顾不了家，希望刘燕回心转意。
刘燕也可怜孩子，答应复婚。
复了婚，老瓜又去打工。
刘燕又和村里那个单身汉裹在一起，甚至一起上山砍柴，一起下地干活。
老瓜听老爹说，焦头烂额的，准备过年回家和刘燕离婚。
离春节还差两个月，村里那个单身汉突然死了。
老瓜的爹打电话给他说，死是死了，但是他得了一种怪病才死的——艾滋病。
老瓜听了，如雷贯耳，吓得一身冷汗，立即赶回家。
当他回到家，刘燕早已失踪了。
直到如今，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图片来源于网络）
——完——